青沐而已。【接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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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海美剑】囚鸟

叮咚,我有一个秘密。

美剑推开凑家的门,夜风将窗帘吹得哗啦作响,诡秘地推开一个房间门,凑活海还睡得香甜,她勾勒着这张脸的轮廓,从泪痣再到熟悉的下颚线条,无一不是她亲爱的哥哥的复刻。

现在我要带走你,哥哥呀,将记忆全都灌输给你,不要想着逃离。

沉睡中的活海被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搅乱,他看见自己揉搓美剑的脑袋叫她格丽乔,然后年幼的格丽乔怯生生的叫他罗索哥哥。

他惊醒以后面对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一身奇异装束的美剑坐在床尾直勾勾看着他,活海想坐起来,才发现四肢被拷了锁链。

“格丽乔……不对……”

被混乱记忆扰乱的自己想不到她的名字,脱口而出自己梦境中被反复提到的字眼,接着美剑罕见的微笑起来。

“是我,我是格丽乔,罗索哥哥。”

“不对,我不是你哥……不对……”

梦中的一股热浪席卷了他的肢体,然后他回头看向崩溃的格丽乔,梦中说……好好活下去……凑活海甚至有些想不起自己是谁,而本来稚嫩的少女为什么现在对他的笑容不再纯真。

“你是罗索,是我的哥哥,想起来吧。”

美剑沉了语气。

“我是凑活海!这里是哪里……?”

炸裂的脑袋好不容易捋出一丝冷静,再面对美剑就很容易想清楚,是的,她是美剑沙姬。

“你用不着想那么多,罗索哥哥,只要你静下来就能听到,不是吗?听到我的声音,听到你之前呼唤我的声音。”

美剑说些话仿佛在故弄玄虚,凑活海还没仔细思考脑袋便隐隐作痛,他仿佛看到一片幼儿园,三兄妹在一起玩着游戏。

那是……美剑……还是……格丽乔?

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哗哗作响,美剑耐心地等着他的回应,只要好好的像之前一样,承认他是罗索,好好的构造之前的关系,这样就好,很好。

但凑活海支支吾吾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肚子更先一步比他的喉咙发出声响,在睡觉之前吃下的海鲜大餐此时已经化为乌有。

“真可惜,我不会做饭……尽管过来1300多年,我也还是没有学会做饭,只能拜托罗索哥了。”

美剑把系在床架上的镣铐换了位置,仅仅拷在四肢末端。

活海终于得以下床走动,虽然行走有些受限,但很可怕的,这个女人还细心为可能会磨损皮肤的地方夹了软垫,钥匙孔被蜡油封死。

这一切简直像荒唐的闹剧。

但也仅仅只能暗想,说出来很难说会不会刺激到美剑,她可能还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在美剑的监视下,活海进了厨房,用于切菜的陶瓷刀根本不能用于斩断铁链,一边思考要怎样逃出去时没留神切伤手指。

血液污染了食材,美剑有点慌乱,匆匆去寻找到创可贴为他贴上,握住粗糙大手时她短暂与往日的温暖重合,愣了神,抓紧活海的手掌。

活海吓了一跳,但也没敢做出反应,只能任她攥紧,看她的眼神忽然涣散。

“和以往的感觉一样哦,罗索哥。”

“我不是你的哥哥。”

到底还是正面拒绝了她唤出的名字,活海与她的眼神撞上,美剑眉头紧皱,松开覆盖住他的手。

“你就是罗索哥。”

明明从一开始见到他还会称他为「冒牌货」的美剑沙姬,从今天开始将他关在这里以后就全然不对劲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美剑后退几步,倚在门边,不再说话,仅仅只是看着他的动作。活海有些不自在,做饭的动作还是一如往常行云流水。

会被父亲和弟弟开玩笑说简直是贤妻良母一般的存在的活海,现在好像变得有些应景,只不过……和一般的家庭配对调换了吧?

美剑主动接过烹好的菜肴放在与厨房连接的饭桌上,咔哒的脚步声交错杂乱,混杂着铁链摩擦的清脆。

事实上活海非常想知道美剑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大的房子——在寸土寸金的绫香市,虽然知道她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什么家底都没有,但还是狠狠的震惊一把,这里空旷,安静,他听不到在家里可以经常听到的汽车行驶的噪音,也听不到任何鸟叫,或是虫鸣。

窗户已经封死,他挪动着身体从玻璃往外看,眼前身在高处的景色差点没把他吓个趔趄,虽然作为奥特曼的高度只比现在矮一点。

“不要想逃出去,现在的你并没有回旋火花。”

美剑拉住他的胳膊转身,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眼睛,这样才能看清到底是否说谎。

“在你还没有完全想起全部记忆之前,都会住在这里。”

活海没有办法拒绝,或许从更早的开始,他就无法说服自己拒绝美剑。

作为家中的长子,活海早就养成了包容照顾弟弟妹妹的习惯,所以吃饭也不例外,先摆好的是美剑的餐具,然后再是自己,在美剑面对空碗愣神时自然而然为她盛饭。

“像以前一样那样照顾我啊,罗索哥。”

活海抿唇,倒不如说是现在在他面前的美剑像脆弱的被抛弃的小孩,拼命为虐待自己的大人寻找一丝丝的温馨点,比如仅仅只是先为她盛饭,她就以为活海事事都在关心。

这样的美剑格外让他觉得于心不忍,对方对他的囚禁明明拙劣到随时都可以跑掉的地步,活海却还是陪她演出这场戏码。

“吃饭。”

活海不再看她,带着镣铐做什么事都很不方便,如果可以让美剑安心一点的话,那他倒是很乐意效劳。

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们会听歌吗?但隐隐约约被灌输的记忆里压根没有对孤儿院特别清晰的印象,在听到别有用心的利用话语时,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他们曾居住的孤儿院。

在那种地方下,罗布兄弟还能给妹妹那么美好的时光确实是有些让人为之动容的,也难怪格丽乔,亦或是美剑,会对哥哥念念不忘。

但很可惜,他并不想当美剑的哥哥。

从心中悄然滋生的其他情感被理智克制,从来没有在美剑面前有过任何过分举动并不是因为他对美剑仅仅是作为敌我看待,而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看到她的脸开始,有什么东西便生长起来。

“在地球呆的这么多年,我遇到过很多人,或许,你读过王尔德童话吗?”

美剑放下筷子,优雅擦拭嘴唇,将用完的卫生纸准确扔进垃圾桶,凑活海也吃完,但王尔德是谁他还想不起来,说起童话也就知道最出名的安徒生童话罢了。

“王尔德的童话与安徒生的不同,他的童话更让人能生出现实感,在安徒生童话里只要相认就能在一起的公主王子,难道就是真的吗?”

见对方还一脸茫然,美剑在手机上翻出《快乐王子》,放在活海面前。但她可不会脱手——虽然也不怕警察上门,但终归很麻烦就是了。

这时候活海才想起王尔德是谁。以前看过快乐王子的童话印象颇深,说是快乐王子,处境却不怎么好,因为他关爱众生的缘故,最后只有一直帮助他的小鸟陪他同生共死。

他迅速翻阅完了快乐王子,抬头面对美剑皱起的眉头觉得事情发展有些不对劲,下一秒后者便关掉手机,慵懒的开口。

“最后他失去了一切,怎么会快乐呢。得到才是快乐啊。”

或许到这一点才是美剑的目的——活海觉得。这是在给他机会,两个人好好的交流沟通,看看最后到底对他的去留作何打算。

很遗憾,活海并不认同美剑的想法。

“我认为,只要帮助了别人,看到别人露出笑容自己才会真正的快乐,仅仅只是得到才会使内心空虚,就像你——美剑沙姬。”

凑活海把桌上一杯水一饮而尽,而美剑直勾勾看着他的面庞,等待他又会说出什么让自己不认同的话。

“想必你也经历过不少战争,不少刻骨铭心的人,更应该比谁都懂才对,与其选择得到,倒不如主动选择失去,帮助别人。什么都想得到,但什么都不会真正的属于你。”

讲大道理的样子很像罗索哥。在美剑听了这些话以后只有这一个想法。

“我曾遇到过王尔德,你知道写出那样慷慨文字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吗——他进了监狱。”

美剑不由得想起那条黑裙子来,虽然后来每隔几年就会复刻一条,但最初由王尔德亲手送她的黑裙子早已不适合再穿着而支离破碎。

活海大概是没想到她曾和王尔德是朋友,酝酿好的大道理忽然不知道如何倾倒而出,关于王尔德的故事他确实是知之甚少。

“我也曾遇见过拉瓦锡,不得不说确实是让人钦佩,但拉瓦锡最后的下场你也知道,为了科学奉献了一切的他最后被刽子手砍下脑袋,还不忘他的科学实验。”

表面上像是冷眼说着他人的过去,实际上亲身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对她的触动很深,虽然当时已经明白不要再为短暂生命的人类而动容,但是愚蠢人类砍下那充满价值的脑袋也令人惋惜。

事到如今她才会袖手旁观那些人类的事情,在她看来,只会争斗的大部分人并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与其担心那些人什么时候被天灾人祸,倒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死亡很容易,永生也并不难,罗索哥,你要选择和我一起永生吗?”

做她永远的罗索哥,她可以什么都不管,用尽一切办法和自己一样长生,只要她想,就一定能办到。美剑笃定。

事实上,哥哥们也是一直这样教她的,在那个被利用的孤儿院,哥哥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维护她。

在地球上没有人可以拒绝永生的诱惑,就像她曾见过的一位国王,为了永生草菅人命,最后老无所依,不甘心合上眼睛。

罕见的是,活海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显然拒绝了她的邀请。

“如果人能够永生,其中必然少不了会眼睁睁看着身边人因不可抗力而死去,永生是无边的寂寥,是拘束与他人交往的枷锁,再者,我只知道我是个普通地球人,不可能是永远的罗索奥特曼,自然更不是作为宇宙人的你的哥哥。”

他的目光如炬,美剑一时间竟有些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前者见她眼波流转,沉默半晌没有话语,料想到应该让她自己静静,随后安静地收拾碗筷。

将最后一个碟子洗净正准备擦干,一股电流猝不及防从镣铐穿过右手手腕,盘子也无力握住,坠落在地面摔成无数碎瓷片。

“不要试图逃避我,或者是说服我。”

美剑的高跟鞋声在厨房门口停下,活海捂着麻痹到毫无知觉的右手,看到她举着遥控器的纤细手指。

他并不知道刚刚美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见她神情恢复以往的冷漠,猜不透内心中是否有瞬间掀起狂澜。

尽管电流只有一瞬,但痛苦可没那么快消失。美剑又按下遥控器,就连脚铐也顷刻把双脚麻木。

活海失去支撑身体的力气,坐在地上喘气,不留意间没有知觉的右手准确盖住一块锋利碎瓷片,血液缓慢流淌,染红厨房地面,与白色地板砖互相衬托得触目惊心。

美剑不自觉抿抿唇,本想上前查看情况的脚却自己后退,在惊慌失措时选择了逃离,可是她为什么要逃?明明会变成这样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坐在地上缓了许久,一直等到手脚恢复知觉,血液几乎不再流动,万幸的时仅仅只是破皮没有擦伤到神经,他扶着洗手台勉强站起,血手印便印在大理石板上。

将双手洗干净收拾好厨房,活海在偌大的客厅里翻找,终于找到一个医疗箱。碘酒的生产日期显示是当月,显然,在美剑把自己带来这里时,她早就做好准备。

艰难用左手包扎好伤口,活海终于有了个人时间可以在房子里走动,到处都长满摄像头的房子有些恐怖,唯一没有安摄像头的房间是卫生间,但没有窗户就算想翻窗也很困难,活海要自己另做打算。

用于提供光线的窗户被防盗框焊死,往外看有些头晕目眩,这是与他用奥的视角来看是同一高度,侧耳倾听也听不到有没有邻居。

隔壁的套房是毛坯房,活海通过看阳台察觉到,也就是意味着附近都没有人在住,美剑是铁了心切断他与别人的任何联系,好让他在孤独中难忍而答应她的条件。

美剑其实……更孤独吧。

客厅沙发不是崭新,冰箱里看到琳琅满目的食材和用饭盒封好的汤,卫生间摆着的一新一旧两副牙刷口杯,活海在这些细节中很难不猜到,美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安了这些监控,最后在看到他之后想让他跟自己生活不必那么孤独。

其实啊,只要她说,活海又怎么会不答应呢,私下里甚至还动过要请她去凑家生活的念头,可是一直没有说。

电视还可以看。

凑活海打开电视,连接不到网络只能看一些基础台,在切换中骤然看到以前和勇海很喜欢看的一档电视节目,惊觉到现在家里人应该找自己已经找疯了。

坐卧不安到天黑才等到门锁咔哒,凑活海盯着电视节目,但心思早已回到家中,美剑合上门,他自然地说出一句“欢迎回来。”

美剑有些诧异。

明明被自己关在这里还能镇定自若说一句欢迎回来,是他接受了还是……

没来得及细想,凑活海走过来,坐在正在换鞋的她身边。

美剑第一反应是他想对自己做些什么或者是称呼她为那个尘封的名字,但很快的,她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勇海和朝阳这个时候肯定找我找疯了,美剑,放我回去。”

她不知道活海为什么能像说今天喝了几杯水那样自然,这到底有多严重他知晓才对,难道她就不重要?

美剑的眼神冷了下来,扭头没理去卫生间洗漱。

活海跟去卫生间,好似哥哥一般关心她到底有没有吃晚饭,美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犯恶,没忍住对着洗手池干呕。

“是不是得了胃病?”

“不要你管。”

“可是……”

“够了!”

美剑重重关掉水龙头,仰头望向活海的眼中藏满悲伤。

“你要走就走好了!又要走,又来关心我,罗索哥从来都不会抛下我。”

罗布闪光出现在她的手上,被她重重锤向活海的胸膛。

慌忙接住闪光,美剑已经低下头,活海没办法看清楚她的情绪,又深深地被隐藏起来。

活海不知道她今天遇到了什么事,但现在的情绪波动似乎与白天有关,实际上,美剑下午出去就后悔了,因为她遇到了疯狂寻找活海的朝阳。

自己的家庭不幸福,就要去拆散别人吗?

所以美剑回来也是因为这个。

她没有摘下镣铐的勇气了,回了卧室,随便活海他爱怎么样怎么样,最好是马上回家去,自己一个人静静也挺好。

随后卧室的门被敲响,活海的声音又响起。

“我在冰箱里留了吃的,如果是胃病的话记得吃点,觉得不舒服找我就好,你知道该怎么联系我吧?”

回答凑活海的是长久的沉默。

用闪光变成奥体轻而易举挣脱锁链,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他从很早以前就察觉到美剑对着他们喊冒牌货的时候内心一定充满创伤,生的这番与她哥哥相似的脸,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不想以哥哥的身份待在她身边,一点也不想。

可是啊,他甚至没有勇气说一句“那我做你男朋友怎么样?”在有限的人生中,他又怎么敢保证护她周全。

“再见了,美剑。”

活海借助闪光,瞬间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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